敬亭山,横亘于宣城市北郊的水阳江畔。《江南通志》记载:“敬亭山在府城北十里。府志云:古名昭亭,东临宛、句二水,南俯城闉,烟市风帆,极目如画。”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敬亭山不追“五岳”之雄奇,不纳“四佛”之烟火,然独有清丽时俏之容。自古以来,敬亭山就为文人名士所偏爱,留下大量吟诵。“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这是诗仙李白登临此山留下的千古绝唱《独坐敬亭山》。因山而诗,因诗而名,敬亭山是饮誉海内外的“江南诗山”。
敬亭山的声名远扬,是因为李白,更是缘于谢朓。
建武二年(公元495年)夏,谢朓出任宣城太守。谢朓喜爱敬亭山,因而写下了多首描写敬亭山的诗篇,其中以《游敬亭山》影响最广。谢朓的“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兹山亘百里,合沓与云齐”等佳句名篇,勾勒出一幅幅意境深邃的水墨山水画,开创了山水诗的新风。唐代著名诗人皮日休直接使用“谢朓青山”,特指敬亭山这一宣城独特的文化坐标。于是,谢朓有了“谢宣城”的别名,而宣城也因此有了“谢公城”的雅号。
唐代诗仙李白对谢朓尤为景仰,李白先后七次游历宣城,屡登谢朓楼,访敬亭山,追寻谢朓遗踪,吟咏不已。在《秋登宣城谢朓北楼》中,他满怀深情地唱道:“江城如画里,山晚望晴空;两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谁念北楼上,临风怀谢公。”尤其是谢朓的那句“合沓与云齐”,让李白对敬亭山心动不已,干脆化为己用,推陈出新,“合沓牵数峰,奔来镇平楚。中间最高顶,仿佛接天语。”关于敬亭山,李白作诗45首之多。“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公元753年,李白的《独坐敬亭山》成了千古绝唱。
谢朓、李白对敬亭山的独具慧眼以及留下的经典诗篇,使得敬亭山声名鹊起。因为谢朓和李白,无数诗人追踪蹑迹,登上敬亭山,浩叹长歌。自唐至清,320多位诗人名宦,相继登临敬亭山,以生花之笔,吟诗写赋,绘画做记。据初步统计,历代咏颂敬亭山的诗、文、记、画数以千计。抗日战争时期,1939年,陈毅将军率部东进,途经敬亭山,在戎马倥偬之际,挥毫赋诗《由宣城泛湖东下》:“敬亭山下橹声柔,雨洒江天似梦游。李谢诗魂今在否?湖光照破万年愁。”自谢朓任宣城太守以来的1000多年间,敬亭山便成为吟无虚日、饮誉中外的“江南诗山”。
诗山俯拾皆是景。
自唐代起,敬亭山登临日隆,历代兴建的楼台亭阁、寺庙宫观、摩崖石刻等名胜达50余处。后多遭兵燹,宋代广教寺双塔、古昭亭坊、虎窥泉等古迹,历经沧桑,得以幸存。此后,历代均有修缮保护,先后重建太白独坐楼、怀英亭、皇姑泉等24处代表性古迹。近年来,当地围绕诗、画、佛、酒、茶、亭六大核心元素,精心打造全长4500米、串联16个亭台楼阁的敬亭诗径等一批重点项目,复苏敬亭山“记忆”,为敬亭山“铸魂”。诗意之山,俯拾皆是美景。
“敬亭山水绿,淑节照人妍”,这是明代戏曲家、文学家汤显祖对敬亭湖的描写。沿着波光粼粼的敬亭湖,远远就能看见高耸的广教寺双塔。广教寺建于唐大中三年(公元849年),广教寺双塔建于北宋绍圣三年(公元1096年),是一代名相裴休任宣州刺史时所建。“双塔如两翁,颓然比肩立”,双塔东西对峙,俨如华表,巍峨挺秀。双塔为一对并肩比立的七级方形平面直井式塔心室仿木楼阁式砖塔,由146种不同的砖以仿木结构形式建造而成。这种沿用唐代四方形平面的宋塔,在全国现存古塔中实属罕见。1956年,双塔被列入安徽省文物保护单位,1988年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途经李白斜卧的相思泉,与之遥遥相对的是玉真公主汉白玉雕像,拾级而上,半山腰处的石涛纪念馆赫然显现。石涛,原姓朱,名若极,明太祖朱元璋的后裔第二代靖江王朱赞仪的第十世孙。他画出了敬亭山水的千情万态,留下了无数风神秀逸的作品。其中,《石涛罗汉百开册页》便是以敬亭风光为背景的传世之作。他主张“借古以开今”“我用我法”,影响并改变了中国画坛。
沿着山道而上,30分钟左右即可抵达敬亭山的标志性建筑——太白独坐楼。因为一首诗,建了一座楼,似乎不可思议,但这件事发生在李白身上,又顺理成章。天宝十二年(公元753年),李白漫游到宣城,在此逗留两年,并写下《独坐敬亭山》一诗。后人在此处建“拥翠亭”,立碑记事,此亭俗称“太白亭”。后来,其周围建了不少楼阁庙宇,历代题咏碑刻逐渐多了起来。1937年原楼毁于战火,此后历经恢复重建。2015年,太白独坐楼全新升级。太白独坐楼依山而建,是敬亭诗径项目中建筑体量最大的亭楼。
“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在唐诗宋词中定格的敬亭山,诗意地保持着原生态之美。九曲盘折,峰回路转,主峰之上的天际阁终于呈现在眼前。天际阁是敬亭山登山步道——敬亭诗径的一个重要节点,雄踞敬亭山最高峰翠云峰,为阁楼式建筑,属敬亭山标志性建筑。“天际”一词,源自谢朓的“天际识归舟,云中辨江树”。
山下,水阳江蜿蜒曲折,奔流不息;山上,敬亭之景一览无余,美不胜收。或许,只有亲身体验,才能真切感悟“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的真正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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