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成坐在石凳之上,手搭拐杖,微微抬头,凝视着眼前的摩崖造像。
这是一张拍摄于84年前的照片。1940年1月,38岁的梁思成与中国营造学社的同仁们来到中国西南调查古建筑。他们发现了这些遗落在大足北山荒野中的石刻。梁思成在石刻前的身影,被同行人拍下,成为大足石刻最早的影像记录之一。
7年后,梁思成在一次国际学术研讨会上介绍了此次调查成果。这是国际学术界第一个关于大足石刻的报告。
此后,随着考古研究深入,大足境内先后发现上百处、共5万余尊摩崖造像,大足石刻的历史轮廓也逐渐清晰:始建于初唐,至两宋达鼎盛,集儒、释、道三教造像之大成,以北山、宝顶山、南山、石门山、石篆山5处石窟最具特色,代表了公元9世纪至13世纪世界石窟艺术的最高水平。
3月27日,游客在大足石刻景区参观。新华社记者 张子彧 摄
1952年,大足石刻文物保护机构成立,开始系统科学保护大足石刻。当年,北山石刻保护长廊启动建设,北山石刻上方加盖了挡雨的顶棚;1961年,北山、宝顶山摩崖造像成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9年,大足石刻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2015年,全国石质文物保护一号工程——大足石刻千手观音造像抢救性保护工程竣工;2019年,《大足石刻全集》出版,填补了国内石窟寺编写出版大型考古报告的空白……
一个个载入大足石刻史册的事件,见证着一代代文物保护和研究工作者“择一事、终一生”。他们守护“国宝”文物的身影,几十年来从未远去。
近90岁高龄的郭相颖,也曾在梁思成注视的造像前留下身影。1974年,在大足县文管所工作的郭相颖来到北山守护石刻。上山参观的游客少,十天半月不见人影,喜爱绘画的郭相颖,就一龛一窟描画佛像,为文物建档。历时十年,郭相颖完成了一幅20多米长的手绘画卷,画下了北山和宝顶山所有重要的石窟造像,成为大足石刻的珍贵历史存档和直观展示,助力大足石刻成功申遗。
郭相颖绘制的北山摩崖造像部位图。(大足石刻研究院供图)
如今,随着技术进步,借助三维测绘等数字技术,石窟本体信息、石窟依存环境和地形地貌等数据信息得以全方位精准采集,1万余尊大型造像有了数字档案,在虚拟世界获得了新生。
2022年7月首映的球幕电影,是活化利用大足石刻的另一个尝试。“除了多角度、全景式的体验,影片还让一些隐藏在深山中游客难以见到的石窟造像、一些被岁月侵蚀的石刻艺术,在影像中活了起来。”大足石刻研究院院长蒋思维说,电影中的绝大部分素材都源于大足石刻文物数字化复原成果。
今年1月,大足石刻数字博物馆上线,首次实现了大足石刻数字化“云游”,参观者可在线上全景观赏大足石刻的众多精美造像,甚至比在现场看离得更近,看到更多细节。今年4月,大足石刻数字文旅体验上线试运行,以跨越时空、高度沉浸的体验方式,让历史与现实有机互动。
此刻,打开数字博物馆,进入“全景大足”中的北山石刻景区,屏幕中的场景开始转动,我们又看到了84年前的那张照片,展示在与当年拍摄点几乎相同的位置。既是今昔对比,也是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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