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那天,外地朋友发来消息,说这个双休来霍山转转。这个酷暑限制了我们的脚步,也使我们的想象变得狭隘,秋天一到,我们的心理温度彻底地降了下来。去哪呢?就到佛子岭去吧。
《到佛子岭去》是散文家靳以选入中学课本的范文,到佛子岭去曾是一代人的梦想,文章反映了新中国第一坝佛子岭水库的建设轰轰烈烈、战天斗地的火热场面,很多有志之士都是读着这篇课文来到佛子岭的。
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立秋之后,蝉鸣仿佛一下低调了很多,稻穗没了往日的趾高气扬,低下金贵的头颅;石榴一改青涩的面目,咧开嘴巴,频频地向游人示好。站在佛子岭水库大坝上,暑天的闷骚消失殆尽,水鸟在湖面上愉快地翻飞,鱼儿在水中自由地嬉戏。那天,我感觉天气渐凉,心情倍爽,一连几天的偏头痛也消失殆尽。
佛子岭水库位于大别山腹地的霍山,淮河一级支流东淠河的上游。来到佛子岭,我便会想起那个火红的年代。
1951年5月,毛主席发出“一定要把淮河修好”号召后,水利专家们一致意见,在东淠河上游佛子岭建造大坝,调节旱涝,兴利除弊。那时百废待兴,群众还在温饱线下,科技方面很多还要有求于人,兴修水库这样的大国工程更是难上加难。但是中国人硬是凭着一股倔劲,自行设计出领先世界几十年的连拱坝。
听闻国家在佛子岭修建水库的消息,霍山人便拿出战争年代支持子弟兵一样的热情,支持大坝建设。50天内5万多人争先恐后地搬离了先人用头颅和鲜血换来的故土;牺牲了他们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5万亩肥沃的耕地;放弃了他们祖祖辈辈用汗水、血水和泪水浇筑的幸福家园。
1954年10月,新中国第一坝横空出世。880天的用工时长,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那也是超世界的速度,演绎了880个励志故事;10万民工带着咸菜罐头、背着行囊,扛着锹锄扁担,打着地铺、不拿工资,无大型机械,硬是手推肩扛,书写出柔能克刚、人定胜天的伟大篇章,铸造了10万个伟大的梦想;开放的“佛子岭大学”成了科技研发的实验室,走出了数十位院士、专家,成就了新中国第一批水利人才,为“高峡平湖”树立了成功的典范;510米的连拱坝长、75.9米高程让苏联专家打脸,更是惊呆了世界:中国人真牛,这是远东首次跨越的长度,这是世界为之景仰的高度;5亿立方的容量,缚住的是肆虐的淠水,装下的却是38万霍山人的赤胆柔情;74国使团慕名而来,叹为观止,74本行走的宣言书,把厚道善良、勤劳勇敢、牺牲奉献的霍山人推给了世界。
那些工地上背后的故事更是让人泪目。小伙为了大坝进度一再推迟婚期,最后却将生命永远地留在了工地;许多女民工长期受凉水的浸泡,最后留下不能生育的人生遗憾;大爷不顾家人的反对捐出了自己的棺材板给工地当模板……轻伤不下火线是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是民工每天必喊的口号。在“黄继光团”面前没有攻克不了的堡垒,在“铁姑娘战斗队”面前没有拿不下的障碍……防洪、发电、养鱼、灌溉、饮水等功能,成了霍山、六安乃至江淮平原百废俱兴的最好收获和历史见证。而留在记忆中的“佛子岭精神”也一样滋润着一代又一代国人。
佛子岭,成了一座世界级的艺术宝库。我带着朋友穿梭在大坝艺苑之中,伟人审视大坝模型的身影,朱德、刘伯承等十多位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足迹,犹在眼前;大坝纪念馆,一堂生动的思政课;郭沫若的题词、刘海粟手书的碑文、关山月夫妇的油画,叹为观止;陈登科的小说剧本、周信芳的京剧、严凤英的黄梅,余音绕梁,都成了朋友赞不绝口的风景。朋友仿佛融入了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竖起拇指连连感叹,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啊,佛子岭,了不起!
与朋友泛舟湖面,那水,滑过我们的指间,顿觉羊脂一般的剔透。看在眼里,那水如散珠碎玉;捧在手心,那水若惊鸿游龙;品在口中,那水像仙酒甘露。朋友惊叹,“中国好水”,果然名不虚传。
我告诉朋友,原来水库有不少的养鱼网箱,但为了水源地保护,霍山人再次作出牺牲,拆除了5万个养鱼网箱,5万渔民又无怨无悔地重新择业,关闭了水库流域内的企业、养殖场,开展了封山育林、改水改厕。佛子岭水库成了“中国好水”的水源地,成了合肥人的大水缸,成了迎驾美酒的酿造池。
回眸大坝,朋友冷不丁吟了句:问渠那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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