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常虹 摄
蒋常虹
工作和生活的原因,拍摄和走访过淠河沿线的许多地点,东淠河、西淠河、淠杭、淠东、老淠河、淠源湖……早期概念模糊的我,加上每到一处受访者的地方口音,真是一头雾水。
越是看不懂,越是想解开这一个个与“淠”有关的谜底。
淠河,是淮河右岸的主要支流之一,古称沘水,后称淠水,又叫沛河,寓意“茂盛”,大抵就是水多,植被茂盛的意思。从镜头里望去,253公里的淠河,确实有鸣蜩嘒嘒、萑苇淠淠的景象。
山高水长。淠河上游的东淠河和西淠河,都是高山下的山泉水。白马尖,东淠河的发源地之一,从大别山最高峰一路下冲,涌入佛子岭、磨子潭、白莲崖三座大水库；天堂寨,西淠河的发源地之一,竹根下的矿泉水从瀑布奔腾至响洪甸水库。在水库的怀抱里,她们逐渐恢复理智,沉静下来,等待着新的指令。从库区再出发,她们不再是漫水河的水、下埠河的水、陡沙河的水,而是灌溉的水、发电的水,他们将从四座水库再经东、西淠河,在两河口汇聚,至此,东西合璧为淠河。
我要说的故事,也是从这里开始。
这不是我第一次淠河行。2018年,受邀与六安作家们一起呼吁保护六安母亲河,活动要求从大山之源一路走到淠河入淮口,由于恰逢淠史杭开工建设60周年,仅走了半程便返回单位忙宣传事务。临行前,胡传永老师把她创作的长篇小说《淠水谣》赠与我,回单位后,很快便看到各位大家在各大报刊杂志发表淠河行相关作品,之后听说《淠水谣》被改编为50集的电视剧。只可惜,这些都没能唤起我对这条河更多的情感,那时的我,就像从山间自顾自流淌的小溪水。
年轻时只有乡,没有愁。我们这一代人都是喝淠河水长大的,又不完全是喝淠河水长大的。对我们来说,淠河外有太多的东西,对2018年的我来说,淠河引不起我的乡愁。
2024年5月,第二次“淠河行”,配合《中国名水志·淠河志》的拍摄。接到通知,挂断电话,脑海里开始浮现6年前许多有趣的场景,也不禁会想起未能走全程的遗憾,但在心底,好像又萌生出创作以外的东西,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他们说的那种情怀。只知道,身未动,心已动。
26号,我们首车前往响洪甸水库,下午沿途河面升起薄雾,可等抵达时又开起了玩笑,阴雨绵绵,只得时不时到窗口观测雨滴大小,临睡前把闹钟调至4点,期待27日的雨过天晴,日出云海。
闹铃没响,人先醒了,听着好像没有雨声,开窗一看,原来是隔音太好,可再也睡不着,就这样胡乱躺到6点多,还是下雨,创作的热情却没能浇灭,吃过饭,上山,开机。
没有光,能见度差,在平时我铁定不会掏机器了,今天是个例外。从水库出发,我们的队伍也壮大了,说起来惭愧得狠,此行我也是带队老师之一,可几天下来只顾自己拍,晋知华老师一直耐心地指导他们,我最多在换电池的间隙说了几句。
队伍大了,太阳也大了,终于切换到美图模式,每天电池都不够用,4点多起床第一件事,看电充满了没,朝霞拍摄完吃早饭前赶紧回房充电,中午吃饭前必须先充电,我和肖本祥老师最多的对白就是,“你还有几格电?”“先不拍了,留点电。”
淠河的每一次转弯形态都有所转变,如果说都拍摄下来,一本淠河志远远不够,我们提前标注了重要的节点,可看着车窗外面,还是常忍不住会说,“这要拍!这是真的要拍一下的。”
东、西淠河在两河口短暂汇合后,又要分手。在淠史杭的横排头水利枢纽,分成六安人口中的新淠河和老淠河。老淠河随着千年的河道,继续由南至北,找寻淮河的怀抱。新淠河是人工河道,为合肥、六安、淮南三市供水,谱写新的人工水网。大家开玩笑说我是淠史杭行走的图片库,决定不重复拍摄,从横排头沿老淠河一路前行。
为了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沿河前行,很多时候是看地图摸索着走的,正因如此,收获了很多。
进入寿县范围,大家愈发激动,因为知道接下来要迎接那个神圣的场景,淠河入淮。车进入淮河大堤,两岸正值小麦收割时节,目光所及尽是金黄一片,航拍飞起,因为方向对着正阳关,先震撼到我的是小麦,我本以为就是眼前这一片,可是500米高空还是看不到边,镜头所及尽是金黄。
待到镜头一转,再次心尖颤抖,这是我第一次拍淮河,看不到头,500米还是矮了。此时的光影更是配不上我们一路反复吟诵的场景,我要等,等一个夕阳,等一个晚霞,等红日照在水面上闪着金光,等所有的美好都呈现在这里……
这一等,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得肚子叫了,等得一身蚊子包,但是等得心甘情愿。
等待的过程,我拿起相机走到淠河边,在河面印出的倒影,在心底泛起了涟漪。
这几日走来,当我随航拍器置身空中,俯瞰整个水库,再次行走在湿地,触摸阳光中的花草,再次将镜头聚焦在这悠悠的河水,有种情感早已涌上心头,原来对淠河的情和愁我一直都有。
从2001年我来淠史杭总局工作,早已与这淠河结下了不解之缘,过去,我忙着沿山路俯冲；过去,我忙着在水库原地转悠；过去,我忙着随波逐流,后来,我有了牵绊,也有了淠河情。
“看!有一抹红光从云层里出来了。”
我从河堤边站起身,迎着一丝霞光,望向河水缓缓东流。前路漫漫,行则必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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