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人永远无法想象,世上竟还有如此自然的模样。这是一处远离尘嚣的原生态村落,蔚蓝如同蓝色碧玺的天空,静谧如同遥远深海的山林,纯净如同天来之水的溪流。这里,有兀自生长的谦谦修竹,有千金难求的珍贵仙草,有清芬四溢的野生惠兰,还有滑欲流匙的粗羹野味,以及倚在木楼墙头,手执一柄长烟袋,笑语盈盈看着孩童玩耍的百岁老人。
听说白马尖隐藏着皖西最大的瀑布群,我和同伴便直奔白马尖。在当地老乡的指引下,车子沿着济广高速一路向南,穿过诸多桥隧,行至黄尾。这时右侧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出现在眼前,山路蜿蜒,在郁郁葱葱的崇山峻岭间时隐时现。一侧是高耸的青山,一侧是垂直的山崖,车行崎岖,打弯处颇多,每一处看到的山形却都与前次大有不同。看惯了高山的耸峻挺拔,看惯了丛林的惟余莽莽,看惯了江河的壮阔深沉,却不知高山、丛林和江河的结合竟能如此奇妙。
自龙井峡入口处下车,徒步山林,循路而上,于临崖绝壁时发现一曲径通幽处,小路窄且滑,曲折轮回仿若迷宫,霎时却又闻得激流荡石,鸟语虫鸣,一个转弯,所有声音又立即消逝于山林间,颇有些探险的意思。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正当我和同伴欲弃路而回时,远见瀑布轰然而至,来自大别山主峰白马尖的泉水,在此汇聚,从两峰之间夺路而出,声若洪钟、潆洄直泻,瀑布下潭深水急,万年不涸,清幽深邃,仰视飞瀑,浩浩荡荡、势如奔马,让人分不清它是倾泻而下还是汲潭而上。
泉石经过千百年的打磨,模样已经浑圆,赤脚踩在上面,激流遇阻,从脚侧分流,碰撞脚趾擦出细碎的水花,再从石尾汇合汩汩着奔流而去。我想象着,自己是一条鱼,在暗波浮动的深潭里孕育,自由自在地穿梭在白云间,此刻,无论世界多纷扰,内心终归宁静。
出龙井峡1公里,是有“中国最美山村”之称的霍山县堆谷山村。村子背倚青山,面临绿水,左扶桑田,右牵苍林,茂密修长的毛竹将村子团团围住,仿若不希望这里被外人瞧见。水田片片散落在青山间,渠子横来竖往连成几道网格,采茶人戴着草帽在茶园里穿行忙碌,灰白的雀子在树林里呼朋引伴,野鸭挥舞着翅膀跳进河里,连连扎着猛子。这动与静、灵与重的组合,让这座小山村平添了一份令人艳羡的悠闲。
丛山环卫,碧水相依,霍山县堆谷山村隐匿于与世隔绝的山林中,却又荡在明媚无限的春光里。在这里,你可以成为一座山,一淙水,一缕深潭,也可以同微风细语,与绿萍对谈,或者结伴四海陌生人,广交五湖同行者,肆意狂欢,自在地撒泼释放在这里。在这里,人们忘记了时光的流转,即便是日出日落,也美丽得如同恩赐。
在这里,你不必担心暮色四合,随便择一户农家便可以安歇。村里龙馨农家乐的老蔡告诉我们,堆谷山不仅山美水美,更有着悠久的革命历史。当年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功垂千秋,流芳百世;解放战争时期,堆谷山狮形老屋是霍山县委、县政府东线指挥部所在地。从小听闻父辈们讲起老红军的故事,不曾想,如今他的农家已然成为老红军凭吊过去的根据地。
老蔡的龙馨农家乐是一方归隐山林的绝好去处,如若不是门前的招牌指引,可能误以为它只是村里的一户富裕人家。微风漫步在回廊,拨弄着玲珑的石斛,撩出一室浅香,五颜六色的旌旗在空旷的大堂里招展,一丛丛、一串串,像极了随风摇曳的风马。“这是江苏的,这是浙江的,这是湖北的,还有河南、江西、广东……”望着天南地北的驴友留下的签名,老蔡如数家珍。
正值晌午,一群来自山东的驴友自龙井峡返回,到老蔡家歇脚。肥嫩的头茬椿芽拌两滴麻油,清脆的春笋混合腊肉的咸香,肉质细嫩的山鸡就着两片蒜瓣调味,还有野荠菜、马兰头、鱼腥草、五叶草、蒲公英、蒿子等野菜,再酌两盅剐水酿造的生态迎驾贡,颇有些将这坡谷野林完全纳进味蕾的自然气息。我思忖,胸中能容千山万水也大抵是这个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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