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岭水库 蒋常虹 摄
淠史杭,是一座不忘初心、执政为民的不朽丰碑；
淠史杭,是一组人定胜天、重整山河的硬汉群象；
淠史杭,是一群艰苦奋斗、创新担当的鲜活典范；
淠史杭,是一张丰收喜悦、幸福欢乐的美丽笑脸；
淠史杭,是一曲以人民为中心、人民至上的壮丽凯歌!
……
无数次,我徜徉在淠史杭灌区,或水库、或堤坝、或渠旁、亦或各类建筑物,目睹清清的流水,或澎湃激昂、或涓涓细流,一路高歌,横跨江、淮两大流域,流经皖豫1.3万平方公里,润泽了4市17个县的1160万亩耕地,1330万人喝上了清洁甘泉,受到清泉的惠顾与青睐,生机勃勃,昂然向上。
每当此时,朱熹的诗句“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在我心里荡漾开来,弥漫心海。我想到了淠史杭的“源头”,更想到了化“洪水猛兽”为“源头活水”的人们,汪胡桢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人物。
汪胡桢,被誉“中国连拱坝之父”,1897年7月出生在嘉兴一个贫困家庭,5岁入私塾,13岁跳级报考嘉兴府中学堂,以文科榜首录取。1915年9月,考入南京河海工程专门学校特科班,他倾心苦读,深钻细研,以前三名的优异成绩毕业,按校章规定,被保送入北京全国水利局任职。
1922年,南洋烟草赞助6名学生留学,汪胡桢应黄炎培先生建议报考录取,7月,入美国康奈尔大学学习。1923年6月,即获土木工程硕士学位。随后,在美国佐治亚州铁路与电力公司的设计室、摩根瀑布水电站、锯凿山水电站混凝土坝、骚吐斯水电站,从事设计、监工,此时,他在美国的事业,正冉冉上升,前途可期。
科学无国界,科学家有祖国。身处异国他乡,学有所成的汪胡桢,回望自己的祖国,多灾多难,民不聊生,加之江河多洪涝,水灾频繁,横流溃决,层出不穷。他期盼着国家昌盛,民族复兴,科学文化繁荣,能够为化水患为水利,贡献一己之力。1924年5月,婉谢了老师和机构的邀请和挽留,决定返回,报效母国。利用回国之机,一路考察欧美、非、亚多国的水利建设,开阔眼界,蓄势待发。
回国不久,国内军阀混战,他任教的南京河海工科大学,校舍被占,学校停课,民众灾难无穷。汪胡桢和大批仁人志士,满腔热忱投身祖国建设,此时只能心怀一腔悲愤,万种辛酸,想有所为而不能为。他无奈地回到嘉兴故里,应邀做些力所能及的专业技术工作。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汪胡桢把主要精力放在著书立说、学术研究、翻译欧美工程技术著作、培养人才等方面,完成了《整理运河工程计划》、《导淮工程计划》等著作,主编了《中国工程师手册》、翻译了美国《实用土木工程学》丛书(合译)12册、捷克《水利工程学》5册(合译)等,这些为大规模的水利建设,提供厚实的理论支撑、人才储备。
新中国建立后,新政府力邀汪胡桢参加新中国治淮工作。周恩来总理、毛泽东主席先后签发任命书,任命他为淮河水利工程总局副局长、华东水利部副部长。1950年7月,淮河发生大洪水,人民生命财产遭受严重损失。中央决定成立治淮委员会,任命曾山兼任主任,任命他为工程部部长,开始了新中国第一次对大江大河的治理。
新中国,带来了新气象,为科学家施展才华和抱负,提供了新舞台。汪胡桢奉命主持制定《治淮方略》,为消除淮河水患,在安徽淠河上游新建佛子岭水库列于其中。为了慎重起见,曾山率汪胡桢、钱正英,专程去北京向周恩来总理作汇报,他们深夜到北京,径直来到中南海周总理办公室,把汇报的图表铺在会议桌上,既毕,周总理缓步而来,同他们握手相见。就座后,由钱正英向总理扼要作了《治淮方略》的汇报。周总理专注谛听,又频频颔首。谈到工程位置,因总图尺寸过大,就铺在地上,汪胡桢指着总图介绍,周总理与其他同志一起,俯身蹲在地上细看,并提岀问题,汪胡桢、钱正英一一作了回答。汇报毕,这个《方略》获得总理的首肯。
返回蚌埠途中,稍有宽松间隙,汪胡桢感慨万千,新政府和共和国的领袖们,废寝忘食,夙夜在公,对解救百姓于水患,迫在眉睫,为民情怀溢于言表,作为科学家义不容辞、责无旁贷。此番赴京,为了心爱的事业,没有拜见师长,没有会晤好友,也没有重游故地,没有踏上北京的马路一步。
担负使命的汪胡桢,回来后,与淮委立马派出的技术人员,一同前往佛子岭地区,就坝址选择进行勘测、钻探,开展前期工作。汪胡桢在《佛子岭水库计划书》中,大胆提出采用国际先进的混凝土连拱坝技术。看到设计书,淮委及华东水利部的专家提出质疑,甚至有人说“汪某不要头颅了,这样巨大的工程,怎能在解放战争刚完成不久时进行”。
科学民主,是落到实处的。意见纷繁,可以讨论；问题相持,可以争论；各抒己见,科学论证,目标就是建好新中国第一坝。
1951年11月12日,水利界各方面的顶级专家茅以升、钱令希、黄文熙、黄万里、张光斗、须恬、谷德振等,云集佛子岭工地一所草屋里,就坝型选择进行三天的科学论证。会前,汪胡桢带领一班人,基础工作扎实,并以图纸、模型及工程费估算表、优缺点比较表等为助,经过论证,与会专家达成共识,连拱坝在好、快、省方面占有突出的优势。黄万里教授提出结论性意见:佛子岭水库应建连拱坝。
淮委征求苏联专家的意见,他们听后感到惊讶,目前世界上只有美国和法属阿尔及利亚刚建成,其他地方还没有成例。你们中国才开始建几座土坝子,连混凝土重力坝都还没有修建过,连拱坝的设计和施工,艰难得多,特别是抗震、防渗如何解决?你们一无经验,二无资料,根本解决不了这些难题。“老大哥”表示坚决反对。
意见相左,钱正英受委托向曾山和淮委作专家论证会议结果的汇报,也述及苏联专家的意见。曾山详细听取各种意见,果断地说:“既然中国专家提出的方案有道理,有把握,又节约,又快,就应当相信中国的专家。”当喜讯通过无线电传到佛子岭,技术人员欣喜若狂、奔走相告。
1951年10月,汪胡桢被任命为佛子岭水库工程指挥部总指挥。1952年1月9日工程动工,中国工程技术人员,自力更生、奋发图强、励精图治,克服各种困难,历时880天,新中国第一坝,横空出世,如一面晶莹剔透的天空之境,镶嵌在大别山群山之中,拦蓄了1840多平方公里的流域来水,使之温顺而安详。为了治淮,汪胡桢马不停蹄,1953年12月,兼任梅山水库工程指挥部指挥。
佛子岭水库的建成,鼓舞了水利人的斗志,随后,在皖西相继建成梅山、响洪甸、磨子潭、龙河口水库和白莲岩六大水库,蓄水量达70多亿立方米。
水源有了保障,六十五年前,勤劳勇敢的皖西儿女,敢为人先,开启了兴建淠史杭灌区的治水壮举,再次打响了“治水的人民战争”,用十四年时间,战天斗地,锲而不舍,建成了以防洪、灌溉为主,兼有城市供水、水力发电、水产养殖和水利旅游等功能的特大型综合利用水利工程,成为全国最大的灌区,创造了新中国水利建设史上的奇迹,堪称“人间奇迹”。
一生钟爱治水事业、对皖西饱含情怀的汪胡桢,闻讯皖西人民的骄人业绩,亲赴参观,倍感振奋和喜悦,赋诗《淠史杭感怀》以表心情:
皖中奇迹惊天下,五库同归万顷田。
只看陌头春水足,便知丰稔卜年年。
喜见渠成水便通,水乡处处笑声隆。
应知人定胜天定,覆地翻天妙算中。
淠史杭,把丘岗连绵的江淮变成了大粮仓,昔日干旱贫瘠之地变成了流水潺潺的岭上江南。
饮水思源,怎能忘记那些不忘初心、为民造福的人们!他们就像淠史杭的潺潺流水,流进民众的心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