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纷飞,又是一年清明。
有工作在外地的同学回乡扫墓,小聚闲聊,谈及高中同学和高中阶段的一些轶事,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聊到了张磊。
有的同学对张磊英年早逝的事都不知晓,更不用说对他那些文学成就的了解了。这也难怪,大部分同学在高中毕业后都赴外地求学工作,压根就没有再见过面也是有的,张磊自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北京发展打拼,中间回霍山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也是从乡村教师改行到政府机关并且与作家同学谢鑫成为同事后,才与张磊再次有了交集,作家谢鑫与张磊高中时就有共同的文学爱好,据说那个时候就共同写过小说,后来他们相互鼓励相互学习共同成长,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自那天聚会始,好几天心里总有些想法,想去他墓地看看他,上一次去还是10年前。永安生态陵园离城区几公里而已,骑车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我没有带鲜花,以我对他的了解,香烟才是他的最爱。我点燃一支烟,放在他的墓碑前,烟雾袅袅,随风飘散,往事犹如这烟雾般在脑海里萦绕。
张磊七八年生,住在霍山县城原人武部大塘边的家属区。高中三年我们都是同班。我不记得张磊的父亲是在哪个单位上班,隐约了解到他母亲好像在县庐剧团,他家离学校直线距离大约200米,对于我们这些乡下来县城求学的孩子来说,他的家境和学习条件,我们都很羡慕的。但那个时候他好像很叛逆,不爱学习,只爱画画和写作。
高中三年,他穿的最多的是军装样式的衣服,一套军绿色,一套海军蓝。军绿色的挎包是他的书包。或许那个时候甚至更小的时候他就对军队对战争有着非比寻常的情结,以至于后来写的作品多是战争题材。那个时候他的眼睛就近视,好像度数还挺高,黑色宽边的眼镜,款式好像一直没有换过,很多年后的见面,仍然觉得亲切,还是高中时的感觉。
高中生活虽然枯燥却也不失乐趣。霍山中学的老校区外面有条护城河,夏天水草丰茂,生机勃勃,不但是龙虾的理想栖息地,也是我们一帮熊孩子们的乐园。夏季的中午,懒得午睡,我们几个住校生偷偷溜出校园,花五角钱在校门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个网兜,用捡来的一截铁丝在网兜口穿一圈,再绑在一根木棍上,就做成了一个抄网。城河里水草上晒太阳的龙虾就遭了秧,我们抓了大概有好几斤,放在宿舍的澡盆里,引来其他寝室的同学都来围观。那时候的龙虾都是自然生长的外来物种,没有人抓来吃,也不知道怎么吃,不像现在的排挡饭店可以整出许多花样来。下午要上课的时候,张磊看见我们的战利品,很是激动,说这个可以吃,他还自告奋勇地说他可以带回家去处理,晚上上自习的时候带到教室给我们分享。于是,我们的整个下午都在期待中度过。
晚自习前,张磊按时到校,我们迎上去,发现他手里并没有拿袋子或者能够盛东西的物件。正在疑惑之间,他坏笑着把手伸进军装两侧的大口袋,掏出了油炸的虾仁来,我已经不记得他炸的虾仁有没有加佐料了,只记得很香很香。有一点我印象极深,就是虾仁没有用塑料袋或者面巾纸啥的包裹,他是直接放在口袋里的。那时候方便袋好像还不普及,报纸他家应该是可以找到的,不知道他母亲后来有没有发现那油腻的口袋。整个晚自习,老师课上讲的内容我们估计都没有听进去,我们都在回味龙虾的美味,毕竟在这之前我们都没有吃过龙虾。鲁迅在《社戏》中写道:“真的,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那是鲁迅难忘的童年。而对于即将步入成年的我们,那是同学的感情和青涩青春的回忆。
张磊1995年于霍山中学(文科班)毕业后,就读于蚌埠高专环艺设计系。2000年北漂,曾在中关村某java应用公司任市场部经理,薪水不菲,后因为坚持理想辞去高薪职务,投身军事小说创作,创作了一大批高水平的作品。
创作并出版长篇小说《雪亮军刀》《城北黑帮》《逐日神剑》《不沉的舰炮》《身陷娱乐圈》《终极对抗》《南城兄弟》《我的小狗叫开心》,曾发表中篇小说《铁原以北》《永不磨灭的番号》《老丁》,创作电视剧本《永不磨灭的番号》(2011年播出)。2006年荣获新浪原创文学大赛军事历史类总盟主(第一名);《解放军文艺》颁发的2006年度军旅优秀作品奖;第四届中国移动“e拇指”大赛铜奖。
他的这些成就,都是在他去世后,在各大媒体以及导演、编剧们的微博等媒介中看到的。2010年的冬天,他从北京回霍山,谢鑫安排在徽乡茶楼小聚,就我们仨。那时候我已经在宣传部工作,作家谢鑫也调入了宣传部。茶楼的环境不错,几样小菜也很精致,那天,他几乎没有吃什么菜,烟不离手,大冬天,让我陪他喝啤酒。那时候,他在北京四环已经买了房子,创作也正步入正轨,事业蒸蒸日上。但这些他都没有提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到很晚。如今,那年小聚的茶楼早已不在,但那晚我们的快乐记忆永不磨灭。
他的作品原来大部分我都没有读过,电视剧《永不磨灭的番号》我是一集不落的看完,虽然没有《亮剑》名气大,但口碑还是不错的。
最近,在旧书网淘了一本他的自选集,后来发现网上新书也有得卖。《张磊战争题材小说自选集:永不磨灭的番号》是张磊创作的战争题材的中篇小说集。由六篇各自独立的中篇小说组成——《永不磨灭的番号》《我的袍泽兄弟》《铁原以北》《勇敢者的名字》《老丁》《十三条好汉》。其中,《永不磨灭的番号》是卫视播映的同名电视连续剧的原著版,描写八路军某部独立团浴血抗击日寇的感人故事;《我的袍泽兄弟》描写中国远征军的将士们奋不顾身血战缅北、收复腾冲的故事;《铁原以北》描写一支大炮修复小分队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的悲壮故事;《勇敢者的名字》通过一名记者在对某张抗战中一次战役照片的追踪采访描写了中国军民团结一致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老丁》通过诙谐轻松的叙述勾勒了一位八路军指挥员老丁的生动形象;《十三条好汉》写的是十名八路军战士与一名交通员,会同两位国民党军人,一起突袭日军据点,解救两位首长而壮烈牺牲的故事。
这六个中篇小说都是以小见大,从不同的侧面描写了那些为了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英勇牺牲的先烈们的大无畏精神和气概,读之,令人无不荡气回肠,潸然泪下。
网上搜了一些导演制片人对他的小说自选集的评论。摘录几条:
好的文学作品都是有性别的,如温婉的张爱玲,犀利的鲁迅,斯文的郁达夫……这本集子也是,从中我们会感知到一股喷薄而出的阳刚坚韧,不屈服的中国爷们儿的精气和血脉。在当下日渐疲软的生存状态中,我们尤其需要这样的作品来平衡心态。信吗?看看就知道了!
——海润影视公司著名制片人、导演赵浚凯(代表作《亮剑》《沧海》)
张磊是一个我神交已久的年轻作者,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关注他的努力和思考。作为一个制片人,我很欣赏他的勤奋,以及他的作品中所表达的那份情怀,这份情怀是现在的很多作者所没有的。
——著名导演、制片人王平(《寻找幸福的日子》等影视作品)
文如其名,张磊的文字,就如同一柄利刃,透过命运的面纱,刺痛的是人性,喷薄而出的是血性。
——著名作家、中影公司著名编剧董哲(代表作《玄武门》《建党伟业》)
2013年7月18日上午10点,才华横溢、特立独行的他,因病永远离开了这个他曾深深热爱的世界。
2013年7月20日,《人民网》转发了《京华时报》的文章——《永不磨灭的番号》原著作者张磊病逝。
原文如下:7月18日上午,《永不磨灭的番号》原著作者、编剧之一张磊在与胃癌抗争5年后逝世,年仅35岁。曾与张磊合作的导演徐纪周、颢然和编剧冯骥等通过各种方式表达哀思。
张磊曾创作并出版过长篇小说《雪亮军刀》《城北黑帮》和《不沉的舰炮》,并发表中篇小说《铁原以北》和《永不磨灭的番号》等,后者还被改编为电视剧而最为观众熟知。前天上午,张磊因胃癌医治无效去世,年仅35岁。
曾与张磊合作过《枪神传奇》的导演颢然接受媒体采访时说,5年前,张磊曾查出患有胃癌,“听说他得病前很胖,常熬夜,饮食不规律,后来得了胃癌,手术后整个人都瘦了,可以想象这个病对他的摧残有多大”。颢然说,上个月26日,他还曾与张磊探讨剧本,没想到转眼就走了。“地上一盏灯灭了,天堂就会点亮另一盏灯,张磊一路走好。”在表达哀伤之余,颢然还在微博里贴出了张磊的剧本节选,以此纪念他心目中的这位才子。
《永不磨灭的番号》的导演徐纪周,以及另一位编剧冯骥也通过微博表达哀思,“愿逝者安息,番号永不磨灭。”徐纪周说,2009年就知道张磊得了癌症,“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很意外”。
张磊和他的作品在当时的影响力,可以从这些导演和编剧的评价中管窥一斑。
苍松肃立,翠柏静哀。烟雨凄凄,满眼山花凝血泪,音容长杳,一溪流水伴哀声。愿他在天堂有文学为伴,诗酒年华,仗剑天涯,踏遍青山,以梦为马。
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突然有个想法。今年的7月18日,是张磊去世的十周年忌。我想牵头让霍山县作家协会组织一个小活动——“永不磨灭的记忆”——作家、编剧张磊追思会,再去他的墓前陪陪他,研读一部分他的作品,追忆纪念他生前的贡献和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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